第38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进入了尾声,也掀起了最后的小高潮。3月30日晚,作为本届音乐节的主体演出项目,南京民族乐团的经典作品之一——乐团委约上海音乐学院青年作曲家苏潇创作的民族交响乐《莫愁》,由乐团音乐总监兼首席指挥张列联袂一众特邀音乐家,在东方艺术中心隆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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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观众惊喜的是,《莫愁》中既能听出根植中国传统文化的韵味,又能感受到和当下审美接轨的激情,古今中外在这部作品中,达成了一种完美的和谐。“莫愁其实是南京的一种精神,像莫愁女就是兼容并蓄,完成了众多千古绝唱。我是南京人,从小听着莫愁的传说长大,对此很有感情,”演出前接受记者采访时,出生在南京的苏潇说,“接受委约进行创作时,我是回归了‘传统’,但它是符合当下时代的传统,这也是一种‘莫愁精神’吧——当下的青年作曲家,应该具备多元性。”
致敬莫愁精神感受文化积淀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当晚,随着南北朝时期萧衍《河中之水歌》的诗词响起,整场音乐会拉开序幕。指挥家张列执棒乐团,与琵琶演奏家、中央音乐学院副教授兰维薇、女高音歌唱家、浙江音乐学院副教授金瑶以及男声朗诵、上海音乐学院青年教师艾力开木·艾尔肯、童声朗诵张奕卿等特邀嘉宾,一同上演了这部重磅作品。同时,本场演出也是南京艺术基金2022年度舞台艺术创作资助项目之一。
民族交响乐《莫愁》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从南京的莫愁精神,作品由青年青年作曲家苏潇作曲、著名编剧杨劲松策划撰稿,以古今诗词和民间故事为主线,通过《序曲》、《湖光》、《风雨》、《儿女》、《天下》等环环相扣的五个乐章,诉说南京故事和人文精神。
《湖光》主要写莫愁湖的四季更迭。观众耳边,是春水流声的潺潺,是夏日蝉语的灵动,是秋风过耳的旋律、冬雪飘扬的美境,伴随着婉转动听的女声独唱,仿佛身临其境,徜徉在莫愁湖上。
《风雨》则是在莫愁湖上望长江。百万雄师过大江的天翻地覆,那是莫愁的湖、不屈的江,汇成时代洪流的万语千言,热血的中国人民,从春天走向了复兴。
《儿女》诉说的,是莫愁女的故事。这一千年集体想象借由音乐具象成明朝永乐年间发生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深深感动在场的听众。
第四乐章《天下》堪称全场最高潮。在琵琶协奏曲《莫愁》 的弹拨下,慷慨激昂的民族管弦乐之声,致敬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青春精神,为整场音乐会落下圆满的帷幕。
演出后,有观众告诉记者:“坐在音乐厅里,是真的感受到了来自六朝古都南京的莫愁湖风光,以及其独有的莫愁文化,整场听下来,到这会儿我还在回味音乐。”事实上,不仅仅是上海观众听得激动,此前在南京首演时,很多观众的最直接反馈就是“好听”。
记者获悉,作为江苏省最早独立建制的国有专业民族乐团,创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南京民族乐团如今也是中国有影响力的职业民族乐团之一,在中国民族管弦乐杰出指挥家张列担任音乐总监后,也提出了要打造乐团“自己的独有作品”的目标。南京是具有厚重历史文化积淀的古城,莫愁作为南京有代表性的精神象征之一,自然成为了首选。而乐团在选择青年作曲家委约时,在南京出生并成长、现在任教于上海音乐学院的青年作曲家苏潇,也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不二选择。
“张总监希望找一个南京人来写反应金陵文化的东西,”苏潇说,“我读小学时,春游秋游都会去莫愁湖,而且也是从小听着陶思耀老师的《莫愁啊,莫愁》那首歌长大的,所以,写这首作品我投注了很多的感情在其中。像《莫愁啊,莫愁》,在《风雨》这个乐章中也有体现,是一种情怀和致敬吧。”
民乐作曲不应该有思维定势
有观众发现,这部长达约80分钟的民族交响乐,虽然在结构上打乱了古今时间线,比如从莫愁湖风光写到了现代的百万雄师过大江,紧接着又写了莫愁女的传说,最后则写回到了当下的人民,但整体听觉上却堪称一气呵成,甚至都没设置中场休息时间。
“每一段我都做了精心的设计,无论是从结构还是从音乐,”苏潇说,用音乐来反应“莫愁精神”,更应该注重的,自然是“观众得能听得进去”,所以音乐的丰富性被提到了很重的位置,“吟诵、组曲、女声独唱、男声朗诵、琵琶协奏曲、弹拨乐合奏直到最后的辉煌气势,这样的结构设计,包括旋律的写法,可能更符合当下的观众,让民乐更能被当下的年轻人所接受。”
好听,却又新颖,是不少观众对《莫愁》的评价,但苏潇不同意“雅俗共赏”这样的评价。他认为,雅和俗不应该是天然的对立,音乐不能被这样简单分类,“就像我是在院校里任教的青年作曲家,很多人就说这是‘学院派’青年作曲家,然后去定义他要么是先锋派,要么是传统派。但其实,我觉得一位成熟的青年作曲家,应该是能做到收放自如的,我是学钢琴出身,学作曲后,也写很多当代音乐,也有交响乐甚至舞蹈音乐,甚至我之前还做过MIDI,所以我向来介绍自己是一个多元化的青年作曲家,而不是什么先锋派或传统派。”
在乐章《儿女》中,苏潇写了被高度评价的琵琶协奏曲《莫愁》,这首协奏曲,也正体现了苏潇的创作理念。“琵琶是颗粒性乐器,是弹拨乐,可能许多青年作曲家写它的协奏曲时,会将它凌驾于乐队之上,但我在这里面更多地是让琵琶和乐队做了很好的融合,而不是把乐队变成琵琶的伴奏——虽然我在这里面也用了大量琵琶的技术手段,但琵琶和乐队的角色,是平级的。”相互交融的写法,观众非常买账,反响热烈,也因此,在整部作品修改调整时,这首协奏曲呼声极高,被特别安排了整场的“黄金分割点”。
“我觉得,这可能也是民乐创作应该走的一条路,”苏潇说,现在大家都很注重“民族文化自信”,民族音乐作曲也被空前重视,但这往往被狭隘地理解为“民族器乐作曲”,“它应该是个很大的概念,我理解的民族音乐,应该是中国音乐作曲。像前两个月,松江区委约我给上海交响乐团写了一个G60科创走廊的大型作品,我负责的乐章我就写了竹笛与交响乐的互动,为什么?因为竹笛像高铁,横跨上海和江苏,体现了长三角一体化的融合主题,在音乐上,它又是中国乐器和交响乐的结合,是多文化融合的产物。”
确实,民乐如今越来越受到当下年轻人的欢迎,在社交网络上,很多民族乐器被重新认识,例如曾被视为“土乐器”的唢呐,现在已经成为“网红乐器”。“这就是跨界的力量,文化多元的力量,”他说,“民乐的发展,应该置于一个更大的概念中。”
作者:姜方
编辑:卫中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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